“人的一生,究竟多长才比较合适呢?和仙人一样与天地同寿听着好像很不错,但那样毫无波澜的生活实在太乏味了点。我觉得,只要在属于自己的时代,发光发热,燃尽自己就差不多了。是吧,阿妈。”
青衣巫女往灵台上的香炉里点了支香,自言自语道。说罢,便跪在地上的蒲团上拜了三拜。
俗话说“三叩九拜”,面对自己的阿妈这小巫女只拜了三下是否有些不合适,更别提这灵台上除了她的阿妈以外,还有她阿妈的阿妈,阿妈的阿妈的阿妈……往上数一共20位,除此之外,还有一个位于正中最上方,占地位置最大的灵龛。虽然说这个灵龛现在已经是个空的,但也不该如此不敬才是,但是偏偏,她就是这么一个随性的人。
好吧,是懒惰。
只见那青衣巫女三拜之后也不懂发了什么昏,竟然就屁股坐在蒲团上,两腿一蹬,人一倒,呈“大”字样的仰躺在祠堂里,长发散落一地,整就两个字,妥妥的“摆烂”!
不过,也不完全是在摆烂,至少,她在这个时候并非放空了大脑,而是就一个人类的哲学问题思考了起来。
“所以说,我为什么一定要叫紫雪啊,老东西一开始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二十四个可能根本不够用?山上那位的耐心还真挺够的,万一我女儿的女儿的女儿还没有搞定,那再后面不就不知道要取什么名了吗?如果是我来定,我就让她们自行发挥,反正名字只是个代号,别人叫得顺口,我听着开心,知道是在说什么也就行了。哪像什么‘紫雪’,俗气!不过,我自己给自己定啥名好呢?”
巫女仰望着祠堂的穹顶,似乎走起了神。慢慢的,夕阳的光线逐渐向屋内推移,直到一头乌发染上了金色。
她还没想出来,似乎也没有想,只是借着机会打发时间而已,但无论她究竟想没想,都已经不用想了。郑重的敲门声惊扰了巫女,一句问候也紧随其后。
“雪巫女,雪巫女大人,有要紧的事需要您看看。”
听着语调是个老妇,而且巫女也认得这个声音。
“知道了,马上来。”
巫女回道。说着便匆忙起身,麻利地整理起自己的衣着形象。衣服与头发上的灰尘自是要扑掉的,前发与两鬓的造型也要细心整理,最后取出镜子对之微微一笑,先前的慵懒颓废之态顿时一扫而空,转变为圣洁高雅的巫女。
她本应该一直如此,但似乎上一代巫女看走了眼。
整装完毕,巫女倒退着出了祠堂,而后快步走出神舍,来到院外将门打开。
“刘阿婆,什么事这么急啊,刚刚我还在给先祖们进香呢。”
巫女笑脸迎人,面对眼前这位垂垂老矣的老奶奶毫不见外。
“啊,那真是打扰了,那真是打扰了,罪过罪过。”
老妇双手合十,口中念念有词。
“哪有哪有,我刚好拜完了才听到您叫我,没有打扰没有打扰。只是我有点偷懒,在吃茶,收拾要了点时间。”
巫女打了慌圆了过去,这下才消解了老妇心中的负罪感。可没多久,又听对方苦口婆心道:
“哎,也别怪老婆婆我多嘴,你才继任没多久,年纪也小,是会有些惰性的。但是嘛,心里还是记得,要尊重,要虔诚,神明也许一时间没注意到这点小动作,但心里绝对跟个明镜一般,要是有什么歪脑子的念想,祂绝对清楚得很。”
“嗯嗯,紫雪懂的。这句话紫雪一定会记在心里。”巫女认真听完,又道:“不还有急事吗?马上就要入夜了,还是快点跟我说吧。”
“哎……你看我这记性。是这样的……”老妇失笑道:“是这样的,最近不是河水稍微涨了点嘛,昨晚我家老爷子就跟我商量着要去钓鱼。今天一去,果然收获了不少,但就在不久前,却钓上来个怪东西。”
“什么怪东西?”
“一个黑色的包,什么材料我们懂得少,没看出来,但关键是里面的东西,竟然画着两个大头身小的小孩,被活活泡在了油锅里!这太可怕了,是妖邪啊!我家老爷子不敢动,现在就在河边守着,叫我回来通知你。”
“确实很重要,快带我去看看吧。”巫女听着描述就觉得事情非同小可。对于这个隐世的小村落而言,出现这种类似邪教用物的东西所代表的意义可不一般。
“嗯,好。”老妇转身便要带路,但又被想到什么了的巫女叫住了。
“刘阿婆,我来背您吧,这样去的也快点。”
“那怎么行呢?!”老妇极力推辞。只听巫女又说了些“荒郊野外,老爷子一个人不太安全”等理由,才勉强同意,被巫女背上之后又是道谢,又是道歉,说了好几次才在巫女的催促下开始指路。
没过多久,二人便来到了老妇所指的地方。
“雪巫女,就是这个!”老翁刚一见到巫女便迫不及待地指向地面上摆放的东西道,而老妇所说的黑色包裹也摆在一旁,只是被掏了干净罢了。
“不要急,让我看看啊。”巫女放下背上的老妇,依次看去。
慢慢的,她神情便变得古怪起来,只是她有意维持严肃的面孔而没有轻易暴露。
“怎么样,雪巫女大人。”老翁问道。
而紫雪则是端着那个被老妇描述为妖邪的盒状物,摇了摇,见里面发出了‘唦唦’的响动,便装模作样道:“确实是有点问题。但不用担心,巫女的职责就是守护这里的安宁,我会尽快解决的。趁着天还没黑,您们二老先回去吧。”
“那真是拜托了。”二老双双露出欣喜的神色,一番道谢后便结伴离去,只是他们大概到死也想不到,这个巫女的解决方式竟然是这样!
待到巫女的双眼再也见不到二老的身影后,她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。当然,这绝对不是嘲笑,而是来自内心的欣喜,就好像打麻将和了大牌,买彩票中了大奖那种“我真是走运啊”的快乐。
“没想到竟然是泡面,还有一些零食。东西虽然有点少,但上一次吃到这些的时候还是十年前啊!我到现在才16岁,已经吃了十年的萝卜白菜了,嘴都快淡没了!不行,我现在就要吃!诶……这里有张身份证,我看看啊。”
少女从物品堆中拿起了被压在最下面的硬卡,虽然经过了一系列的变故,再加上河流的冲刷,但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。
“李思?看着还蛮帅的嘛……就让我谢谢你这个大帅逼的礼物咯,这个恩情我记下来,有机会的话我一定……嗯……以死相报,哼哼,有机会的话,有机会的话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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